“打杀人了——” 突其来的叫嚷声就犹晴天响惊雷, 清楚传入过路行人耳中，虽说只有简短四个字，却成功达到了全场消音效果。 原本热闹繁华的大街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陡然一寂, 随后就似滚烫的热油锅里被扔进了一个大冰坨, “轰”地一声炸瞬间骚乱起来。 “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像是说杀人了。” “嘶, 不会吧，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还有人敢当街行凶？” “......” 杀人两个字给人带来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过路行人纷纷止步，就连二楼窗户都有不少人探了头。 一个个交头接耳面面相觑，颇有些慌乱无措, 不知道究竟是了什么事，又犹豫要不要赶紧跑路, 生怕万一有人得了失心疯当街行凶，他们在这儿会沦为无辜炮灰。 燕宁反应是最快的，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去，却只见街上人头攒动, 显然事发地点离这儿还有段距离。 “阿姐。” 沈瑶光也被这突其来的变故给惊了一下，下意识就往燕宁身边靠了靠, 神情紧张：“阿姐, 是不是事了？” 燕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了岑暨一眼, 像是有默契一般, 对方也颦眉来，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交错的功夫燕宁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 “你先带着元麟回包厢，”燕宁安抚式拍了拍沈瑶光的肩, 顺将里提着的食盒塞给她，快语嘱咐：“跟世子去情况，你们注意安全，到处乱跑。” 不管是不是真了命案，她跟岑暨为衙门公职人员都不能坐视不管，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查一番。 燕宁都不知道自这到底是什么运气，似乎每次外勤都会发生一点小插曲，上回是岑暨医馆瞧病碰上大型医闹现场，结果现在跟弟妹聚个餐还能碰上长街动乱，就算是要刷快速警记录倒也不必着急。 燕宁没多耽误，只交代了两句就拽着岑暨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就算是真有人当街行凶情况危急，路人以逃窜避难，他们也必须逆流而行，这是责任也是使命。 燕宁脚下生风，拽着岑暨跑的飞快，岑暨一不察还险些被她拽个踉跄。 这年头世家子弟都讲究一个礼仪风度，岑暨平顶多就是疾步快行，何曾有过这种当街狂奔的候，奈何他的腕还被燕宁攥着，岑暨也只能无奈跟上步伐。 耳边似有风声过，岑暨迷糊想，有情人私奔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 事发地点离酒楼不算太远，就在同一条街上，等燕宁赶到的候见到的就是乌泱泱一群人围在一起热闹的场景，燕宁目光迅速扫了一圈，见没有现预想中的暴力流血场面她心中才稍松了口气。 刚那一嗓子嚎的她心有揪起来了，就怕有人脑子抽了报复社会在大街上就展无差攻击。 这会儿是人多的候，要真是哪样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来情况尚在控范围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只要还没有上升到恐怖主义袭击高度，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燕宁略定了定神，朝人群中去，就见圈来的空地上仰面躺着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男人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躺在地上就跟睡着了似的，旁边围观的人虽然多，却没一个敢往上凑，只在旁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另一边地上则跌坐着一个衣着考算考究的青年，同样脸色惨白，神情慌张，不住地摇头说自没杀人。 但辩驳换来的却只是周围人鄙夷眼神，显然是没人相信。 有义爆棚的路人甚至毫不客气怒怼，说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他难道还想抵赖不成，反已经报了官，等衙门官爷来了他还怎么说。 一听说报了官，青年脸色更是惨白，却还是坚持说自没有杀人。 死不认账嘴硬模样得那义路人一阵火大，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激情输，果不是旁边人拦着，只怕他还得冲上去揍那青年两拳。 围观众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声讨，你一句一句，仿佛已经坐实青年杀人罪名。 燕宁来的候健步飞，生怕慢上一点就会酿成大祸，这会儿真到了现场反而没那么着急，她没有第一间亮明身份，而是先从围观群众口中汲取信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众人指指点点批判声中，燕宁很快弄清大概脉络，简单来讲，这是一起街头斗殴致死事件，当事人双方就是这俩男人，很不幸的是，有一方遭到推搡后当场倒地身亡，这也是方才为何会有人喊“打杀人了”的原因—— 虽然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但性质同样恶劣。 或许是受到的批判指责太多，又有命案这根绳子悬在颈间，生怕衙门来人断他个杀人罪名，青年倏地大吼一声“没杀人——”随后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就试图往外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杀人凶居然想跑，围观路人自然不会放行。 先前那个义爆棚的大哥更是啐了一口直接就扑了上去，反剪住那青年双臂就将他给拧在了地上，口中骂骂咧咧，青年则奋力挣扎，眼事态就要朝着不控方向发展，燕宁赶忙扬声：“都给住！” 见众人惊诧来，燕宁举着先前岑暨给她的那块金光闪闪御赐金牌，上前一步，泰然沉声：“提刑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避。” 提刑衙门这四个字现在是盛京城里的热门词汇，众人循声望去，见到的就是一对姿容色的年轻男女。 这年头能在衙门当差的姑娘不常见，又长得这么挑...思及这些天喧嚣尘上的八卦闻，有脑子活泛些的立马就将燕宁与岑暨的身份对上了号。 “那姑娘莫非就是传言中沈国公府家找回来的真千金？这模样气度果然是不一般，就是惜了，竟是个仵。”有人啧啧唏嘘。 “仵怎么了，那照样也是官差。” 旁边大婶不乐意了，反驳：“你见过有几个姑娘能在衙门当差的？” “那位就是岑世子？” 有年轻妇人兴奋：“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郎君，听说岑世子和这位燕姑娘是一对，这模样果真相配！” “......” 相配？ 岑暨嫌这些人叽叽喳喳太过嘈杂准备喝令闭嘴，结果就听见有人嘀咕说他与燕宁相配，岑暨唇角微提，不自觉颔首表示赞同，他与燕宁本就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再没有比彼更合适的人。 不知道岑暨心中窃喜，眼众人注点转移，燕宁有点头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怕名猪怕壮，她不过就是一平平无奇小仵，又有何资格得到大明星狗仔队待遇。 思及，燕宁心中又忍不住将岑暨给臭骂了一顿，但凡他低调一点，也不会造成今八卦满天飞局面。 燕宁不是很想成为人群中注焦点，更何况眼下还有比八卦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她选择性忽略众人窃窃私语，直接朝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中年男人走去。 在众人各异目光注视下，她撩起裙摆蹲下，毫不避讳就始检查男人体表情况。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粗布衣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挣扎缠斗，衣裳系带都有些松散，身材算不得魁梧，反而有些瘦削，略显黝黑的脸上现在却惨白一片，哪怕是午阳光，瞧着也有些鬼气森森。 燕宁伸探了探鼻息，又搭了下脉，发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显然已经死亡，身体余温尚存，死亡间不久。 顾忌着是大庭广众之下，燕宁没有上来就扒衣裳，只是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口鼻，耳廓，甲床，以及头部。 这些都还算常，没有明显挫伤，头部也没有外伤血，但是指甲，口唇有轻微紫绀，瞳孔散大，也有些冰凉。 燕宁动了动鼻子，然后就闻到一股略显浓郁的酒味儿，味道有些冲，并不闻，燕宁颦了颦眉，倒也没有多嫌弃，只又按了按他的胸腹部，并没有肿胀或肋骨断裂。 燕宁在做检查的候，岑暨就负站在一旁，神情冷肃，谁若是敢大声说话他就冷冷瞥去一眼。 在接二连三眼刀攻击下，周围人不知何也停下了议论，只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巴巴往里瞧，这还是头一回见仵现场验尸哩，不过这姑娘胆子是真大，见了死人都面不改色。 沈瑶光与沈元麟不知何也挤了进来，中还拎着方才燕宁让保管的食盒，着半跪在地上认真翻检尸体的燕宁，沈瑶光忍不住瞪圆了眼，沈元麟已经不是第一次燕宁破案了，但现在仍旧有些兴奋。 他小幅度拽了拽沈瑶光的袖子，见沈瑶光低头来，沈元麟咬耳朵：“燕宁阿姐破案厉害了，一点都不比二哥差。” 沈瑶光知道自家二哥是大理寺少卿，断案一流，对于燕宁这个提刑衙门仵她还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事迹。 但眼下听沈元麟对燕宁大肆吹捧，沈瑶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颇为赞同点头：“那当然了，不然怎么能在提刑衙门当差，还有陛下亲赐金牌呢？” 着神情严肃认真和方才饭桌上吃饭温和幽默完全不同的燕宁，沈瑶光眼睛亮晶晶，十雀跃。 女仵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比二哥厉害么！ 见沈元麟还要说话，沈瑶光赶忙以抵唇“嘘”了一声，刚才阿姐让他们在酒楼待着不要乱跑，结果他们却偷偷跑来，还是不要让阿姐发现的，免得心。 沈元麟会意点头，也不说话了，只努力踮脚往里瞧。 片刻后。 “怎么样？” 见燕宁起身，岑暨赶忙低声问。 “人已经死了。” 燕宁随拍了拍裙子上沾的灰，知道岑暨想问什么，她只摇了摇头：“面上没有明显伤痕，暂不能判断致死原因。” 按理说这种街头打架斗殴致死，死身上多少都会有伤痕留下，比说一棍爆头或刀子穿胸杀的，但死身上并没有见血迹，也没有这种大型伤口。 果是就这个姿势仰面倒下，后脑勺磕碰地面，会有颅内血也不一定，但这都不是从简单体表检查就能来的，还是得进一步验尸。 当然了，在验尸之前，还是得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宁眸光一转，就见另一当事人还被义大哥反押在地上。 略一思索，她直接抬步过去，淡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俺，俺叫李狗蛋。” 义大哥着眉眼画的燕宁，咽了咽口水，一张黢黑的脸泛红，用一种与魁梧身躯不相符的声音忸怩答。 燕宁：“......” 众人：“......” 人又没问你，你害羞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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