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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因材施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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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执仿佛还在状况外, 听燕宁与岑暨一问一答,他简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脸满茫然,忍不住开口问:“为何说杜若娘是在说谎?”

他明明也是全程参与每句话都认真听了的, 怎么就没发现杜若娘是在说谎?

而且依他看来杜若娘还挺配合,对燕姑娘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差不多都是认真回答。

因此一听自家世子说杜若娘是在说谎,而且看样子燕姑娘还颇为赞同,秦执不免就感到有些纳闷。

倒也不是话说质疑自家世子的判断力, 只是不明白这个结论究竟是如何得出来的。

见秦执一脸懵逼,宛如一个好奇宝宝般发问,岑暨眉头颦起, 心中深感无力。

这就仿佛是上战场打仗,敌方全都是精兵强将个个彪悍能以一当十所向披靡,而己方就尽是些虾兵蟹将软脚蛋不说上阵冲锋了简直连刀都拿不稳。

岑暨深吸一口气,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秦执的问题,而是斜睨着他咬牙切齿凉凉发问:“我当时让你看得那些案卷你都看了没?”

秦执:“......”

不妨岑暨会突然开始检查作业,秦执脸一僵,随即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紧张起来。

在岑暨严厉目光注视下, 秦执哈哈干笑了两声, 挠脸讷讷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今儿天气真好。”

岑暨:“......”

不用说,这必然是没看了!

见岑暨眼刀子飕飕往他身上招呼一脸恨铁不成钢, 秦执自觉心虚耷拉着头,宛如被雨打焉儿的花枝无精打采,暗自嘀咕这也不能怪他。

谁让那些案子卷宗又臭又长看得人简直头昏脑涨。

他肚子里本来就没多少墨水, 结果还要被迫搞学习, 那可不得逮着机会就偷懒卖滑, 就算是看了那也是囫囵吞枣精华是一点没吸收。

当然这话秦执也只敢在心里吐槽, 见岑暨还在对他进行死亡凝视,秦执忙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世子放心,属下以后一定认真学习好好研究,绝对不再拖您后腿给您丢人。”

“每一个学生在摆烂逃课被抓包的时候都会说下次一定努力,但事实上...”

燕宁“刷”地一下打开折扇轻摇,给了秦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后者陡然瞪大的惊恐目光中冲着岑暨煞有其事建议:“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在案件领悟中也同样适用,既然不喜欢看,那就直接抄吧。

燕宁笑眯眯:“抄个百十来遍后保不齐就突然开窍,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了呢?”

“孩子厌学不是病,主要还是方法有问题,咱们做大人的不要随便跟着着急,正所谓因材施教因地制宜。”

秦执:“?!”

燕宁摇着折扇笑眼弯弯十足苦口婆心,可落在秦执眼里却宛如恶鬼罗刹面容狰狞。

究竟是有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说得出这种人神共愤的话,还叫他将案卷抄个百十来遍...

天知道一本案卷到底有多厚,真要这么抄那他这辈子算是搭进去了。

眼看自家世子居然还一脸若有所思,似乎是在认真考虑这一建议的现实可行性,秦执吓得两股战战差点腿一软直接给跪了,不禁发出凄厉哀嚎:“燕姑娘,您可放过我吧!”

燕宁还未说话,就见岑暨冷笑一声,慢条斯理:“我看这主意就不错,既然看不进去那就抄,一遍不行就两遍,抄个百十来遍多少也能学进去一点。”

如果可以,岑暨现在都想直接撬开秦执的头盖骨将知识点直接往他脑子里灌,省得在这儿一问三不知忙帮不上还丢人现眼。

见岑暨面色不善,秦执只觉背后一凉。

没想到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家世子就已经和燕姑娘站在了统一战线合伙对他发起攻击,秦执突然生出一种惨遭背叛大势已去的悲凉之感。

秦执脑子一抽就悲怆忿忿:“难怪都说见色忘义,世子您与燕姑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是要讨人欢心也不必如此着急,论先来后到属下好歹跟随您多年,不比刚认识没两天的燕姑娘亲近?不带这样绝情的!”

秦执心中很是委屈,燕姑娘或许就是随口说了一句,结果世子为了讨人欢心就直接采纳要对他进行罚抄攻击,有了新欢,旧爱抛弃的未免也太过彻底。

秦执盯着两人,眼中怨念深深几乎都快化形。

见色忘义...

讨人欢心...

绝情...

义愤填膺的话落,四周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当场化身怨夫看她与岑暨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对奸|夫淫|妇面露悲怆的秦执,燕宁瞠目结舌,只听“啪”地一声轻响,手中折扇已然落地。

好家伙,燕宁心中直呼好家伙,原来这年头不仅智障能传染,就连脑补也行?!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边岑暨在短暂的懵逼之后,就感觉自己脑子里噼里啪啦犹如烟花炸响瞬间一片空白,一股猛烈的热浪从脚底蹿起气势汹汹席卷而来,惊惧之下慌得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差点直接从地上跳起来。

眼看秦执还在这儿叽叽歪歪胡说八道,岑暨不禁气急败坏高声喝止:“还不快给我闭嘴!”

“嗝——”

秦执被岑暨过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嘴一张直接就是一个冷嗝飘了出来。

岑暨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什么叫他见色忘义,还讨好燕宁?

想到刚才秦执的那些惊人之语,岑暨后槽牙紧咬看向他的眼中蹭蹭冒火,恨不得当场挖个洞给秦执埋进去。

他这番话无疑就是当场造谣直接盖棺自己对燕宁有意,偏他还是自己下属,落在旁人耳中那就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堪称最佳证据,叫他满嘴都说不清。

而且燕宁现在就在旁边,这话一出岂不是会叫她误会自己当真对她有意?

这一认知让岑暨心中更是羞恼不已,不知不觉耳根烧得通红,就连领口处露出的肌肤都泛起了粉意。

岑暨不想再平生事端,深吸一口气就要冷语撇清,可话才刚到嘴边,脑中突然就蹦出那句“世子冰清玉粹与玉山上行,而我身份低微贫贱如泥...”

岑暨话语不由一滞,也就只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边就已有人先他一步出口澄清。

只见燕宁以手捂唇轻咳两声,然后冲着茫然中的秦执无奈开口:“那什么,作为当事人之一,我觉得我有必要为自己辨明。”

燕宁泰然自若诚恳解释:“我跟你家世子顶多只能算临时搭伙半个同事,其他啥关系都没有,更不存在你说的什么见色忘义讨人欢心,你怕是误会了。”

“真的,我不骗你。”

像是生怕秦执不相信,她还不忘再次强调。

燕宁虽一脸诚恳,但秦执确实还有些不大相信,他下意识问:“可昨日在停尸房...”

“那都是开玩笑随口说的。”

燕宁摆手,语气轻松:“再说了,我与你家世子认识满打满算也就才两天,就算是天雷勾动地火也不至于蔓延的这么快,谣言止于智者,作为一个具有独立思维能力的成年人,你应该学会在漫天虚假信息中判断出事情真相。”

说着燕宁还不忘看了一旁愣住不出声的岑暨一眼,闲闲调侃:“你既然跟随你家世子多年,就该更清楚你家世子是如何冰清玉粹坚贞守节,又怎会轻易动凡心?”

燕宁语重心长:“男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你得保护好你家世子,千万不要叫一些莫须有的谣言玷污他纯洁且高贵的声名。”

秦执:“......”

秦执被绕的晕晕乎乎,却也觉得此话十分有理。

他跟随世子多年,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姑娘走得近,更不用说一见钟情处处关心,按照世子一贯的脾气,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不可能的事嘛!

难道真的是他理解错了?

秦执挠头,不禁看向岑暨,结结巴巴求证:“世,世子,是这样吗?”

岑暨:“......”

岑暨早在燕宁开口澄清的时候就愣住了。

按理说有她主动解释自己是该松一口气,可当看着燕宁极力撇清满脸都写着“我俩不熟”的疏离表情时,他却陡然生出一丝茫然无措。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指缝中悄悄溜走,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想不出任何办法去挽留。

岑暨不禁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郁气在胸口淤积,憋得他心口闷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想说她是故意以退为进想挑起他注意,可她看向他的眸光清澈明亮,眉眼含笑尽是坦荡豁然。

都说眼睛不会欺瞒人,对上这么一双清亮杏眸,他实在没有办法违心说她是故意耍心机,再听她口口声声说都是玩笑话,岑暨突然就对先前自己的种种判断产生了一丝质疑。

她与沈景淮的关系已经证实是他多想,那,她对他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

秦执久等不来岑暨回答,心中忐忑硬着头皮去觑他脸色,已经做好了做自己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却不想只见岑暨呆立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像是受了莫大打击。

秦执心中莫名其妙不明所以,还以为岑暨这样是被他给气的,当即就舔脸赔笑:“世子我错了,要打要罚我都认,您别这样...”看着怪吓人的。

最后一句话秦执没敢说出口。

“行了行了,工作时间不要带入个人恩怨,有什么问题待会儿回去了再详说,现在先办正事。”

燕宁不想继续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拌嘴吵闹上,管他是打还是骂,回去了关起门来想干啥干啥,现在既然是来办案的,那就得公事为上。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找个地儿坐下细聊。”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肯定不是交流彼此发现的合适地点,燕宁左右张望了一下,见不远处就有个茶楼,当即拍板:“走,去茶楼。”

燕宁一马当先就往旁边茶楼去,岑暨从自己思绪中回神,就见燕宁离去的背影。

刚才的发现叫他心中已然乱糟糟成了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理不清,百般情绪一齐涌上来叫他生出了一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若是猜想成真,那莫说是面对面相见,他只恨不得原地挖个坑将自己给埋进去。

岑暨脚下仿佛生了根,明知茶楼就在不远处,却一步不想挪。

秦执见他迟迟不动,不禁催促:“世子,燕姑娘已经走了,咱们也得跟上啊。”

岑暨缓吐出一口郁气,低低:“...嗯。”

...

燕宁叫了个包间。

等店小二将茶水和点心送进来后就关上了门,瞬间就将外头的喧嚣嘈杂给隔绝在外。包间里安静一片,显然隔音效果还不错。

燕宁对此感到很满意,这才是谈保密事项时该有的环境氛围嘛。

包间不算大,但容纳三个人已经绰绰有余。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落在茶几上映出浅浅光圈。

燕宁三人绕圈坐,岑暨正好就坐在燕宁对面,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白皙秀美的面容。

岑暨还在纠结于自己方才的发现,若是一开始他就将她误会,人家压根就对他没那心思纯属他自作多情,那他之前种种又是冷言冷语又是不假辞色的,在她看来岂不就是如跳梁小丑一般?

这一认知叫岑暨身体不觉一僵,突然就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燕宁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就见岑暨身体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就像是座位上有尖刺似的。

她先还准备问他咋了,但见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突然就脑子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神情不禁变得诡异起来。

俗话说的好,十人九痔,岑暨这样坐立难安一脸便秘相,不就是典型的痔疮犯了吗?

燕宁自觉窥探出他难以启齿的小秘密,心中猥|琐的想,就算你长得风光霁月清隽出尘又如何,照样逃不过痔疮攻击菊花半残。

岑暨敏锐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下意识抬头看去,果然就见燕宁正看着自己神情还颇为古怪。

岑暨身体瞬间绷直,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慌乱,一句质问脱口而出:“你看我做什么?”

没想到岑暨问的这么直接,燕宁眉梢扬了一下。

见他薄唇紧抿,状似羞恼,燕宁只以为他是发现自己已经察觉了他的“隐疾”,试图遮掩,于是当即就状似无意开口:“此病一般都是因为内燥,平常多注意饮食,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多吃瓜果蔬菜,嗯...肛肠疾病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多少还是对日常生活有些阻碍,我建议你平时可以多做一些提肛运动...”

岑暨:“!”

岑暨起初还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她都在讲些啥,但等听到她说肛肠疾病的时候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有痔瘻?

虽然岑暨不通岐黄之术,可不代表他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痔瘻那不就是...

岑暨只觉脑子里“嗡”地一下,气血上涌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动作比意识更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失态低吼:“我没有!”

“世,世子?”

秦执正准备倒茶,结果就被岑暨突如其来的低吼给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茶壶给摔了。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激动的岑暨,搞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好好。”

燕宁自觉低估了岑暨的自尊心,显然刚才那几句话戳到他的伤疤了,眼看他炸毛,为了避免冲突,当即就顺着他的话点头安抚:“没有就没有吧。”

“什么叫没有吧?!”

岑暨对她的这种敷衍式回应感到非常不满意,牙齿磨得咯吱作响,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是本来就没有!”

至于没有什么,那两个字岑暨实在说不出口。

“行行行,没有没有。”

燕宁好脾气的继续点头,就像是在哄一闹脾气的小毛孩儿,面色和煦果断认错:“刚才是我瞎说的,都是我的锅。”

“瞎说什么?”

秦执好奇插嘴。

燕宁随口:“说你家世子有痔瘻不能讳疾忌医要注意饮食坚持做提肛运动。”

秦执:“......”

沉默三秒,就听秦执突然怪叫,声音之大几乎能震飞房顶上歇脚的乌鸦:“什么?世子您居然有痔瘻——”

岑暨:“?”

岑暨:“!”

...

熏香袅袅,茶室幽静,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秦执背后的冷汗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贴身衣裳老早就被冷汗给浸透了,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只觉浑身都不舒服。

秦执悄悄抬眼看了眼自家闭目不言的世子,又看了眼自顾自喝茶的燕姑娘,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芒刺在背如坐针毡,恨不得立马夺门而出有多远跑多远。

“砰——”

杯盏与桌子亲密接触之后发出的一声闷响,成功给秦执吓了一个哆嗦。

燕宁放下已经见底的茶杯,没有理会旁边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秦执,而是看向对面坐着的岑暨,揉了揉额角,示弱般的开口:“好了,咱们还是接着聊案子吧。”

“对对对,聊案子聊案子。”

一听要开始聊正事,秦执瞬间来了精神,赶忙在旁边点头帮腔:“世子,您刚才说杜若娘是在撒谎,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执搜肠刮肚复盘了半天,还是没能搞明白杜若娘究竟是哪里说谎了。

听燕宁与秦执都已开口,岑暨半阖的眼睛睁开,露出如黑曜石一般的漆黑瞳色。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他方才的心浮气躁也平息了不少,眸底如碎冰铺陈深邃一片,无甚表情的面容凛若冰霜,透着不可靠近的锋利。

“世子,要不您先说?”

燕宁对他动不动就变脸早就已经麻木了,哪怕他现在面无表情冷地像块冰碴子似的也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甚至一想到刚才的“痔瘻事件”她还忍不住有些想笑。

而且她突然发现,除了脑补帝自恋狂的标签之外,岑暨是还有些搞笑人的天赋在身上的——

简直就是个奇葩啊!

见燕宁主动谦让叫他先说,岑暨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也不推脱,当即就淡声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杜若娘方才明显就没说实话,她与杨佑绝不是只见了一面同舟游湖的关系。”

“这话怎么说?”秦执好奇。

“刚开始问她记不记得杨佑的时候,杜若娘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记不清,但当她在后面说起元宵诗会那晚两人同舟游湖时的情形时却如数家珍,连当时两人说了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本来就是矛盾。”

“元宵诗会离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杜若娘记忆力是有多好?连过去了快两个月的事都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岑暨淡淡:“除非是当日的事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者是温故而知新,她会经常去回想,我更倾向于是第二种。”

岑暨手指微屈轻叩桌面,这是他在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她在回答当日船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虽然看似是边回想边说,但她语速不慢,且说话条理清晰,将事件描述的十分完整,也没有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秦执一头雾水:“她口才好?”

岑暨叩桌面的动作一顿,觑了秦执一眼,后者脖子一缩,赶忙龇牙赔笑。

“你要是回想很久之前发生的事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中间可能还有遗漏的?”

这回出声的是燕宁,她耐心解释:“人的记忆是由一个个的小片段组成,中间并不是连贯的,特别是在回想事情的时候,人的语言组织能力其实是有限的,基本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一件事情条理清晰的描述完整,除非是对这件事情非常熟悉,已经能够做到收放自如。”

“而且杜若娘连船上发生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话里话外对杨佑也颇多好评,那显然是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既然如此,又为何在开始我问她记不记得杨佑的时候表示出迟疑?”

燕宁将问题直接抛给了秦执,叫他自己好好想。

“呃...”

秦执迟疑了一下:“难道她不是很想说?”

燕宁不置可否,只看向岑暨。

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岑暨抿了下唇,朝秦执颔首:“她确实是想故意隐瞒她与杨佑的关系,包括后面她回答的每一个与杨佑相关的问题,都显得有些紧张,因为怕说错话,所以每一句说出口她都十分谨慎。”

“她既然是花魁,那想来也是长袖善舞能言善辩,但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全程都没敢看我的眼睛。”

燕宁补充说道:“而且每次在问到或者说起杨佑的时候,她都会去撩头发,但当时她的头发并没有乱,连根发丝都没有飘下来,显然那只是她在感到紧张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而且,你有没有留意到杜若娘说的一句话?”

燕宁缓缓:“她说听说杨佑已经赴京赶考去了。”

岑暨眸光浅淡:“按照之前客栈老板说的,杨佑本来是打算续租到这月底,后来是临时改变主意提前退房走的,杜若娘只一个多月前见过杨佑一面,难道她那时就已经知道杨佑会提前退房?”

燕宁接话:“杨佑平常闭门不出没跟什么人有来往,也没有人平白无故的会留意一个书生的动向,若她是听人说起,那到底是听谁说的?”

明明之前燕宁是让岑暨先说他的发现,结果现在直接就变成了两人你来我往唱双簧。

关键是配合的还出奇默契,一人说发现,另一人就补充解释,一唱一和间就将杜若娘矛盾存疑的点扒的清清楚楚。

“‘城边流水桃花过,帘外春风杜若香’这是杜若娘名字的由来,”燕宁挑眉:“还记得之前从杨佑身上发现的那张绢帕吗?”

燕宁提醒:“桃花。”

燕宁之前就一直在想帕子上绣朵桃花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想难道是那与杨佑相好的姑娘的姓名里面有个“桃”字。

也是见到了杜若娘,她脑子里突然就灵光一闪,想到了这句诗,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没想到还真就得到了肯定答案。

虽然仅凭一句诗不能证明死者杨佑身上的那张绢帕就是杜若娘送的,但还有诸多小细节。

比如说杜若娘桌上摆着的孙记的糕点,问杜若娘是否对杨佑有意时,她面上一闪而逝的惊慌与掩饰,还有她提起杨佑时眼中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和...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当巧合多了,那也就不是巧合了。

书生与花魁...看似最不可能的组合,却也恰恰是话本故事中最为普遍的搭配。

燕宁都点拨到这个地步了,就算秦执是个榆木脑袋这会儿也该反应过来了,他不由惊声:“燕姑娘你的意思是,死者的那个相好,就是花魁杜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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